郑大力又挨打了,因为他勾起了他爹郑福的伤心往事,但此时此刻,有伤心往事的可不止郑福一个人。

之前郑福父子他们带回来的树,很多人还真认识,而且还有不少人有过拿这种树当柴烧的经历。

如今凡是有过这样经历的人都露出了悲伤的神情,还有几个人已经动身扇自己耳光了。

“啪!”

声音清脆响亮,正是郑子文想要的效果。

“让你们暴殄天物,现在知道后悔了吧?”

小渔村的村民们何止是后悔,简直就是悔青了肠子了,最直观的表现,就是第二天下海摸贝壳的几乎都是女人,男人们都提着刀上山找黄花梨去了。

就算是那些不认识黄花梨的人,也会找上自己关系好的人跟着去帮帮忙,不指望分钱,就打算好好学学该怎么寻找这黄花梨树。

这可是价值成百上千两的“宝树”,不学会怎么行?到时候全村人都发财了,就剩下自己一家还是海里摸贝壳,那不是丢人死了?

人的心理就这么奇怪,前一天还因为能下海摸贝壳而欣喜若狂,现在有了更好的赚钱路子,想法立刻就变了。

要说唯一没有变的,就是村民们对郑子文的敬畏之心了,第二天当郑子文前往岭南都督府的时候,还听到海边传来村里小孩子们的童谣声。

“郑财神,福盈门,下到岭南来,金子银子堆满盆……”

声音还是可之前一起的稚嫩,但是此时听到郑子文的耳朵里,感觉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。

因为在这短短几天里,他已经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,只要小渔村的村民们别偷懒,金子银子堆满盆的日子,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。

大船杨帆了,郑子文招了招手叫来一个卫兵,然后吩咐道:“告诉振州府刺史,小渔村上交的贝壳和木材,都给我详详细细的记好,然后送到都督府,如果出了岔子,本座就让他去安北都护府捡牛粪。”

“是!”

安北都护府就在突厥边上,要说别的可能没有,牛羊马粪倒是不少,此时这个卫兵都开始为振州的刺史默哀了。

其实郑子文对振州的刺史也是很不满的,知道小渔村的村民是他的属民,也不多照顾着点,这不是不把他郑子文放在眼里吗?

如果振州刺史知道郑子文的想法,他一定会觉得很委屈,毕竟他也只是采取了和前任一样的做法,要怪也不能怪他吧?

而且没人知道郑子文会突然跑来岭南,而且谁又能想到,郑子文居然会关心一群草民的死活?

不过郑子文可不管这么多,他只知道自己的属民受委屈了,所以必须要有人为此事负责,振州刺史无疑是最好的人选。

“看来得想法让他吃点苦头。”

郑子文已经打定注意要收拾振州刺史了,但并不是现在,毕竟现在他还指望振州刺史帮他出来渔民的事,就算要卸磨杀驴,也得等驴把磨拉完吧?

而且最重要的是,此时郑子文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。

当他回到岭南都督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,他刚上了岸,就把陆州的刺史给找来了。

陆州刺史来了之后,就给郑子文行了个大礼。

“下官冯文见过大人!”

看到他朝着自己行礼了,郑子文立刻点了点头。

“冯文是吧,我有事让你去办,看到这些贝壳了吗?你吩咐下去,让人帮我把这些贝壳都送到登州去,交到接应的人手里。”

“是!”冯文答应下来之后,顿时又有些好奇的朝郑子文问道:“大人,冒昧问一下,这些贝壳到底是何物?”

这次还不得郑子文回答,旁边在长孙无忌就皱了皱眉头,然后开口朝着冯文喝道:“不该问的别问,这些东西都是要送到皇宫的,你只需要知道这东西关系重大,不容有失就行了!”

听到长孙无忌的话之后,冯文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发白了,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。

“这……这是贡品?都督大人啊,这东西如果在半路上那个……”

看着他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,郑子文顿时笑着摇了摇头。

“我知道你的意思,等出发的时候,你让人准备十几个大桶分开装,每隔两天就把里面的海水换一次,从这里到登州最多半个月,放心好了,这东西命大,死不了的。”

听到郑子文这么一说,冯文才点了点头,然后下去办事了。

等冯文走后,郑子文又叫来一个卫兵,然后把一份奏折和一封信交给他,让他送到长安的驸马府去。

做完了这些之后,郑子文才高高兴兴的让人去找木匠了。

岭南这边山多树茂,依靠木材为生的手艺人自然也不会少,郑子文很轻易的就找了十几个手艺贤淑的老木匠。

这些木匠听说找他们来的岭南新上任的都督,立刻高高兴兴的就来了。

在他们看来,能为官家做工无疑是一件好差事,至少官家不会欠他们的工钱不给,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,大唐的官府在公信力方面,还是做得不错的。

当然,这和大唐民风彪悍也有一定的关系,因为不管是谁激起了民变,李世民都饶不了他。

郑子文当然不会那种欠钱不换的人,而且他的名号就是一个活招牌,当木匠们听说他就郑子文之后,连工钱都不问了。

在木匠们看来,工钱这种事现在已经不用说了,难不成郑财神会缺钱不成?

不过他们不说,郑子文确是要说的。

“我需要你们把木料解成一块块的板子,以方便我把它们运走,我听说诸位都是手艺精湛的师父,所以需要解成什么样子的,我也不说废话了,诸位看着办。”

说到这里,郑子文又突然笑了起来。

“当然,工钱方面自然不会亏待诸位,我听说岭南这边工匠是一个五十文钱,那么我就给诸位五百文钱一天,如何?”

郑子文此话一出,顿时周围的木匠们呼气都开始有些急促了,显然对他们来说,一天五百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,而且郑子文的活不可能一天就做完,如果需要做十天的话,那岂不是五贯钱?

这可是普通人一年的收入了!

此时几乎所有的木匠都开始激动了,但却还是有一个三十多岁的木匠站了出来,然后朝着郑子文躬身行了一礼。

“都督大人既然要把木料从岭南运走,想必是十分贵重的木材,小民想问一下大人,像这样珍贵的木材,解成板子之后还剩下的,该怎么办?”

听到他的话,郑子文顿时微微一愣,但很快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。

这么多人中,只有这个人没有因为五百文钱一天的工钱而太过激动,还问出了十分关键的问题,所以这让郑子文感到很满意。

“你很不错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听到郑子文问他的名字,这个木匠顿时就有些激动了起来。

“大人,我叫林森。”

郑子文一听他的名字,顿时就笑了起来。

“好家伙,光名字就有五个木头,是做木匠的料,我看好你!”

被郑子文这么一夸,林森顿时摸着脑袋傻笑起来。

“嘿嘿,谢大人。”

郑子文再次微笑着点了点头,然后又咂巴了一下嘴。

“你刚才的问题问得很好,这样吧,木板你们尽量解,如果真是没办法解的,或者解剩下的边角料,就弄成佛珠那么大的小珠子,林森,这事就交给你负责了,没问题吧?”

听到郑子文的话,林森立刻点了点头。

“没问题,这事交给我您就放心吧!”

看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,郑子文就点了点头,然后转身离开了。

郑子文离开之后,剩下的木匠们都一脸羡慕的看着林森,暗骂自己刚才为什么没那么机灵,现在倒好,被林森这家伙给强先了。

不过也有机灵的,立刻就朝着林森拱手笑道:“林大师傅,那么咱们这就开始?”

林森显然很满意“林大师傅”这个称呼,当即就笑了起来。

“嗯,开始吧!”

随着他的一声令下,十几个木匠就开始忙活了起来。

在郑子文让木匠们加工黄花梨的时候,长孙无忌正在一旁的屋子里奋笔疾书。

他也和郑子文一样,写了一份奏折还有一封家书,写完之后就把东西交给了一个卫兵,让他把这两样东西送到自己家里去。

由于长孙无忌和郑子文他们的信和家书都是同一天送出的,所以信使到达长安的时间间隔也不超过一天,就连奏折摆在李世民的案头的时间,也没超过半天。

李世民看完了案头的两份奏折,顿时微笑的叹了口气。

他微笑,是因为郑子文没有让他失望,他确实有把岭南变成大唐第二个聚宝盆的实力。

而他叹气,则是因为他从长孙无忌的奏折里得知,现在的郑子文似乎已经彻底对朝堂失去了耐心了。

“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吗?看来朕果然做错了。”

不过李世民毕竟是一个皇帝,只是叹了口气之后就立刻把心情收拾好了,朝着门外就喊了起来。

“来人!”

随着他的一声大喊,刘炳立刻推开门进来了。

“陛下有何吩咐?”

李世民微微一笑,朝着刘炳就点了点头。

“吩咐下去,派出一队千牛卫前往登州,接收郑子文从岭南带回来的贡品。”

“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