蒯正气得手发抖,但表情却非常平静。

这家伙太不给自己面子了……之前他折腾邓稷,在德行上已属于下乘,让蒯正有些不快。

而今,这家伙居然敢骂他!

不管邓才有没有看见他,蒯正今天这个面子,是丢尽了。

至少在蒯正眼中,事情就是如此。邓才纯属无理取闹,让他毫无颜面可谈。如果曹朋是个普通人,蒯正倒未必在意。可问题是,在蒯正眼里,曹朋现在是庞季的门人,问题就变大了。

日后传出去,人们就会说他蒯正无识人之明。

用个下人,居然还当面顶撞……

邓才也吓傻了,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
特别是蒯正那一句阴恻恻话说出口来,更令邓才如堕冰窟般的寒冷。他这会儿还没明白,究竟是怎么一回事。怎么好端端的蒯正就走出来,还帮着邓稷说话?这件事,也太诡异了吧。

这时候,曹朋开口了!

“恭喜大人,贺喜大人!”

蒯正脸色一沉,“贤弟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曹朋笑嘻嘻的说:“大兄,你可是找了个好帮手……邓主簿刚才拦着家姐夫,也是为了公务。大兄有这么一个尽心尽责的帮手,以后掌管棘阳县,定然轻而易举,难道不值得恭贺吗?”

曹朋这句话,听上去是为邓才开脱,实际上却暗藏杀机。

蒯正眼中闪过一抹冷芒,脸上也旋即露出笑容。

“贤弟说的不错,若非贤弟,我险些错怪了邓才。”

说罢,他转身对着邓才道:“邓主簿,邓稷是我让他走的……他手里的事情,先放一下,我另有安排。只是这户籍整理,也的确是迫在眉睫。不如这样,就交给邓主簿来处理吧……

恩,后日一早,一定要交给我。

邓主簿,这可是一桩大事,万万耽搁不得。如果耽搁了,可休怪本县无情……另外,官署里的其他人,我也有了安排。所以户籍一事,就只能麻烦邓主簿一人,邓主簿不会推辞吧。”

蒯正笑容灿烂,但在邓才的眼中,却显得有些阴森。

什么是现世报?

眼前这一幕,就是现世报!

他用来折磨邓稷的借口,如今却落到了他的头上。这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……如果邓才刚才不出来赶尽杀绝的话,曹朋说不定还放他一马。可既然他做得初一,那就别怪自己做十五。曹朋也知道,对这种人万万不能有半点怜惜。不踩便罢,要踩的话,往死里踩。

邓稷似有些不忍,想要出来说情,但是被曹朋制止住了!

“大兄公务繁忙,小弟就不打搅了……”

“贤弟好走,莫忘了常来坐坐!”

曹朋和蒯正拱手道别,看上去显得那么亲热。

可这亲热究竟有多少是发自内心?恐怕连曹朋和蒯正自己,都说不太清楚。

“姐夫,莫要打搅县令大人办公,家中还有事情,你我赶快回去吧。”

曹朋说着话,拉着邓稷就往车上走。

也是巧了,今儿个这事情似乎都堆积到了一处。就在曹朋刚踏上车凳的一刹那,只听远处有人大声呼喊,“叔孙,叔孙……快点回去吧,家里出事了……马玉带着人打到你家门口了。”

曹朋和邓稷一怔,抬头看去。

只见洪娘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,一边跑,还一边挥舞手臂。

也幸亏这是东汉末年,人们也没有裹脚的习惯。这洪娘子天生一双大脚,跑起来也是飞快。

县衙门口,蒯正已经转身准备回去,听到喊声也停下脚步。

邓稷脸色一边,连忙迎着洪娘子过去,“婶子,你怎么来了?你刚才说,马玉打到我家门口了?”

洪娘子喘了口气,偷眼看了看站在车旁的曹朋。

“叔孙,我刚才请了医生回去,准备给曹娘子诊治。不成想一进村子,就听人说马玉带着一群闲汉去你家生事……还说,你娘子偷了伯孙媳妇的簪子。我看情况不妙,就让医生在村口老六家歇着,然后跑来找你报信。你快点回去吧,你娘子一人在家,说不定会吃大亏!”

邓稷那张圆乎乎,略显苍白的圆脸,因愤怒而涨的通红。

他突然转过身,手指已经站在县衙门外,由不知所措的邓才骂道:“邓伯孙,你欺人太甚!”

这也是个老实人,骂了一句之后,就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
曹朋冷声道:“洪家婶子,那马玉又是什么人?”

“马玉啊……就是大娘子的兄弟。平日里在县城里晃荡,是出了名的闲汉。”

洪娘子毫不犹豫,大声的回答曹朋的问题。

她不认得蒯正,可是却认得邓才。邓才那失魂落魄的样子,洪娘子一眼就看出端倪……

曹娘子这个兄弟,可真不简单啊!

没等洪娘子话音落下,曹朋呼的转身,抬头拱手向蒯正一揖。

“此事,还请大兄做主!”

如果只是简单的刁难,曹朋不好开口,毕竟是人家公务上的事情。可现在,这已经不再是刁难的问题了!如果放在后世,马玉的行为肯定已经触犯了刑法,曹朋的口气,自然变得严厉起来。

蒯正的脸,阴晴不定!

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他可算是丢了老大的面子。

要说,他应该怪罪曹朋。可蒯正也知道,这件事情和曹朋,还真没什么关系……

眼睛眯成一条线,蒯正冷冷的看了一眼邓才,而后恶狠狠的说:“贤弟只管放心,此事本县定给你一个交代。

来人,立刻带上人前往邓村,将马玉等一干登门闹事的贼子给我拿下,听候发落。”

本来蒯正还想着给邓才留一点面子。毕竟这邓才和自家还有点关系,教训他一下也就是了。可现在的问题是,邓才太不给他面子。做出来的事情,简直不是官府中人的作为,如同地痞流氓一样。这让素来自认高雅的蒯正,如何能受得了?索性狠下心来,决定公事公办。

邓才这时候,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。

他也弄不清楚,怎么一眨眼的功夫,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?

这邓稷是走了什么狗屎运,居然和县令勾搭上了?那双三角眼无意间从曹朋身上扫过,邓才心里一动,有些明白过来……也许,蒯正今天的变化,就是源自于这病怏怏的臭小子吧……

“邓才,还不给我滚回去做事,站在这里,要我请你不成?”

蒯正怎么看邓才,怎么觉得不舒服,于是破口大骂。

邓才这才清醒过来,连忙躬身应命……这个时候,他也顾不得他那小舅子,灰溜溜的跑进县衙。

十几个差役,很快便来到县衙门外。

由蒯正的老管家带领,而后在洪娘子的引领下,匆匆离去。

“贤弟,今天这是……”

蒯正羞愧的朝着曹朋拱手。

曹朋则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,笑呵呵的一摆手,“大兄又何必自责?此事与大兄本无干系,原就是一群宵小作祟,大兄初来乍到,被人蒙蔽也在所难免……大兄不必将此事挂在心上,否则小弟以后,还真不太好意思登门拜访了。小弟心急家中,就不再叨扰。大兄,告辞!”

说着话,曹朋登上马车。

邓稷也朝着蒯正行了一礼后,坐进车厢。

王猛一抖缰绳,“驾!”

马车沿着大街飞驰而去,只留下蒯正一个人站在县衙高台上,手捻颌下短须,面露沉思之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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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伯伯,回去以后,还要烦劳你辛苦一趟。”

坐在马车里,曹朋没有理睬好奇的邓稷,隔着车帘对王猛道:“这件事已经解决,咱们在这边落户,应该不成问题。现在的问题是,我今日冒用元安先生的名头……你连夜动身,赶车前往襄阳,将车仗还给元安先生。见到元安先生,你就说,我非常感谢先生增车之恩。”

王猛应了一声,并没有追问缘由。

一旁邓稷吃惊的问道:“阿福,你刚才所说的元安先生,可是鹿门二庞的元安先生吗?”

“正是!”

“你认识元安先生?”

曹朋看了一眼吃惊不已的邓稷,点头道:“我和爹娘来的路上,曾与元安先生和司马德操有过一面之缘。”

邓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,激动的说:“阿福,好福气,好福气啊……能与元安先生相识,你日后前途,定不可限量。”

曹朋没好气的道:“姐夫,元安先生的事情,咱们以后再说。

我倒是觉得,你应该多关心一下姐姐。你三天没有回家,可知道姐姐在家里,为你担惊受怕?”

他倒也不是对邓稷有意见,只是觉得这个姐夫,实在是太老实了!

被人欺负的好像狗一样,居然连个屁都不敢放……如果今天不是自己过来,真不知道邓稷会被邓才折腾成什么样子。一想到姐姐那苍白的脸,还有憔悴的形容,曹朋气就不打一出来。

“姐夫,你做人别那么实在好不好?

别人说什么,你就做什么……不就是一个狗屎胥吏吗?能赚多少钱财?你又不是没有门路,为什么不去走走?就算你不想走这门路,大不了不干就是了,何必忍气吞声,受小人指使?”

邓稷愣住了,呆坐在白狼皮垫子上,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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