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94 章

张恒被这番义正言辞的话几乎骂懵了。

这小设计师今天吃了什么药,爆的哪门子发啊?

看着周围小弟一干下巴快砸到脚背的震惊,张恒的脸面快挂不住了,就算是大嫂,也不能这样指着鼻子骂啊!混黑道的可以卸一根胳膊眉头也不皱,就是不能伤脸面!

张恒被激起了野性,霍地逼近一步,把还不打算住口的设计师狠狠一拽,压低声音说,“够啦,大家半斤八两。丢了你我要倒霉,策哥知道你躲起来,你也没好果子吃!我弟弟就是北山医院的张医生,随时恭候你大驾光临,最高级阵容伺候。”

一提北山医院那暗无天日的魔鬼病房,新仇旧恨涌上心头。

残暴不仁的古策,手底下还有一对狼狈为奸的兄弟帮凶!

杜云轩简直气炸了。

当天下午,杜云轩又被一部轿车礼貌而强硬地请回了古策的别墅。

并非张恒刻意报复,这其实是古策离开前的命令——在古策去密西西比的这段时间,杜设计师不能回他的小公寓,必须在有保安措施的别墅过夜。

和洪警官短暂的交谈后,杜云轩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。

看见和清晨离开时毫无差别的豪华大床和厨房,他就想起那个总是充满精力和自信的暴君,想起他带着项圈,懒洋洋而宠溺地听着自己的话摆动作,想起他大模大样地说要吃面条,还要指定荷包蛋的数量。

想起每次醒来时,塞在手里的那只白痴加肉麻的毛绒小熊……

杜云轩意识到,这一切都将随着警官的出现而离自己远去,因为他不可能再对古策抱着某种自己也不承认的小小幻想。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,心就像被捏在谁的掌心里揉碎了一样的痛。

细细碎碎地痛。

用什么言辞都无用,一切的自我安慰都徒劳无功。

古策有什么好?不可一世,逆天而行的暴徒一名,羽毛球打得也很糟,打完了还不要脸地脱衣服耍赖,非逼着赢家去蒸桑拿。

杜云轩知道他在桑拿房被烧红的炭烫伤了,如果不是古策,那块伤疤会永远留在杜云轩脸上,现在却永远地留在了古策的背上,和他其他的十几道旧伤痕相映交辉。

古策当模特试带腰带样品时,杜云轩看见了那道显眼的伤疤,当时嘴上没提旧事,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,古策眯着眼享受,发出低沉地j□j,宛如一只在草地上匍匐着偶尔甩甩尾巴,性感温顺的金钱豹。

古策,和古策气息笼罩下的世界……

杜云轩曾经非常渴望逃离,现在应该也非常渴望,只是,始终忍不住心痛和怅然。

自己和那家伙,好像这么久了,还没有拍过一张合照。

忽然之间,杜云轩领悟到自己生病了,严重的斯德哥尔摩症,对于一个j□j自己,折磨自己,用暴力手段控制自己的男人,这种居然会舍不得,会痛苦万分的感觉,只可能是斯德哥尔摩症。

否则,洪警官提出要他弃暗投明,配合调查古策时,他怎么可能不立即点头答应?

不是爱上,或者喜欢,或者舍不得。

他只是……被迫害过甚,脑袋有了毛病。

晚饭还是由高级餐厅送了外卖过来,里面依然有一罐刚做好的精美的竹笙云耳汤,杜云轩碰也没碰。那罐一直很喜爱的汤里有那男人的味道,亦如那男人般,过于滚烫。

基本上什么也没吃,杜云轩就从饭桌旁离开了。

饭厅让他想起某人,回到睡房,那更是让他的每个细胞都想起某人的地方。杜云轩水晶般的心境被扰乱成了一滩化雪后的黑泥,这种时候,只有家人可给予抚慰。

他拨了电话给家里。

不打算把心烦的事告诉爸妈,老人家受不得刺激,只要听听他们的声音,就能让自己心里舒服点。

没想到,电话一接通,说了两句闲话,杜云轩就听出了不对劲。

杜爸爸的声音充满了心事。

“家里出什么事了吗?”

“没有没有!”

“爸,”杜云轩沉声说,“有事不能瞒我。”

“啊啊……没有瞒你啊,真的没事……家里什么事都没有。”杜爸爸底气不足地说。